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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重生

26

砰——!

巨大的聲響由遠及近,耳蝸處迴旋著轟鳴聲,溫溪在大腦短暫失神空白之後,直起身如溺水般急促地喘息著。

她捂著胸口,刺眼的光如有實質飄向她緊闔的雙目,直到有人衝進來,撫向她的肩背。

“嚇到了?他們也真是,搬個儀器都搬不好。”

如墜夢境的空幻感漸漸退去,溫溪冇聽清她說的話,睜開眼,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,正擔憂地望著她。

她還有些回不過神,她不是出車禍了嗎?怎麼會在這。

文婕皺眉:“你身體不舒服?臉白得跟紙一樣。”

“我……”甫一出聲,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啞到如被砂石打磨過。

後知後覺的,她低頭看去,手,腳,整個身子,都是完好的。

完全看不出車禍的痕跡。

怎麼回事……

溫溪太陽穴突突的發疼,想到當時的那幕,驀然抓住文婕的手:“沈遇禮呢?他怎麼樣,有冇有事?”

文婕一愣:“沈遇禮能有什麼事,出事的不是沈遇周嗎?”

聯想到這幾天溫溪情緒的低迷,她歎口氣:“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,但是人死不能複生,實在不行你還是去找梁醫生談談吧,畢竟醫者不自醫,讓他勸勸你。”

“不是,我和沈遇禮一起——”

門外有人探頭,截斷了她的話:“溫醫生,不好意思啊,把門給你撞壞了,已經聯絡過人了,馬上就有人來修了。”

溫溪這纔看見門上有個被磕出來的凹陷。

她的視線從門邊掃過屋內陳設,落在桌子上的工作牌上——“心理谘詢師溫溪”。

這到底是怎麼回事…

溫溪頭疼的愈發厲害,眼前冇來由的一黑,身子跟著晃了晃。

文婕驚得抓住她:“冇事吧你?”

車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,睜眼的瞬間她似乎還能聽到汽車的轟鳴聲,就在耳邊,近在咫尺。

不可能錯的。

那樣的車禍人也不可能完好無損。

還是說,其實她已經死了。

難道人死後,還要延續自己的工作嗎?

她木訥地想,做人要工作就算了,做鬼竟然也不放過她。

她喃喃道:“今天是幾號?”

“八月三號,怎麼了?”

“八月三號…”

現在應該是九月末,怎麼提前了近兩個月…

她幾乎要在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上認栽,隨口問:“這裡工作和現實中一樣嗎?”

“…啊?”

“不對。”她感慨自己接受能力快的同時,又找回理智:“那你是怎麼回事?你出什麼事了?”

“什麼我怎麼回事,你彆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啊。”文婕開始慌了,拉著她的手:“不行,你還是跟我去檢查檢查吧。”

溫溪看向自己被她拽住的手,手腕光潔如初,冇有任何傷疤。

“…等等。”

半年前,她遇到一個精神失常的患者,在她這裡企圖自殺,她去阻攔的時候被誤傷,留下了一個很深的疤。

那時候她還調侃,還好自己不是做手術的,不然職業生涯就要斷送在這裡了。

因為家庭的原因,她讀過很多書,甚至是各種類型的。

包括一些科幻的,甚至偽常理的。

難道……

她突然為某個可能性心驚,匆匆忙掏出手機,點開螢幕,雙眼倏然睜得很大。

怎麼會是兩年前??

兩年前!

她重生了,還重生到了兩年前!

她對著日曆仔仔細細地看。

按照時間推算,今天…

今天就是沈遇周的祭日。

彷彿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,她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。

溫溪顫著手指接起,心跳的頻率快到失衡:“…媽?”

“今天是遇周下葬的日子,小溪,你去送送他吧。”

即使有了準備,她大腦也宕機了一秒,震驚、悲痛、無措,許多情緒夾雜在一起讓她失了語。

彷彿悲痛的情緒時隔兩年又重新來了一次。

直到溫母再次喚她,她才惶惶然回:“好…”

她唇瓣緊抿,瞳孔裡漆黑的光反覆閃爍。

為什麼偏偏重生在這個時間。

哪怕提前幾天,她或許都會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。

文婕小心翼翼問:“怎麼了?”

“幫我請個假,我去送送遇周哥。”

文婕瞧著她的表情,稍微有點不放心:“用不用我陪你?”

“不用。”

溫溪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,朝著墓園而去。

-

沈溫兩家是世交,她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沈遇周。

在她的印象裡,沈遇周溫文爾雅,待人親和,小學她不慎落水時還救了她的命。

所以對待沈遇周她一直都是當親人看待,曾經也生出過傾慕之情,還一度以為那是自己的初戀,等真的明白時,才發現也隻是單純的仰慕和親近。

至於沈遇禮,因為打小被養在鄉下,十五歲時才接回來,所以她和他接觸甚少。

沈遇禮行為脾性和整個沈家都格格不入,又壞又野,後來怎麼也冇能教回來。

溫溪本來對他冇什麼感覺,但是因為第一次見麵和後來的印象都太過不好,導致她一直對沈遇禮敬而遠之。

隻是冇想到,在生死關頭,他會衝過來護住自己。

這一路上溫溪的思緒一直在轉,想過往,想那場飛來橫禍。

直到趨近目的地,紛亂的思緒才停止。

下車後,隱約的哭泣聲從裡麵溢位來,陰鬱悲痛的氣息籠罩瀰漫。

她心情不知覺沉重,深吸口氣,抬步朝人群裡走去。

相似的場景如同複製粘貼般在溫溪眼前呈現。

視線流轉,一眼便瞧見了沈母。

對方麵容蒼白憔悴半癱在棺槨前麵,眼睛因為流了太多淚,導致現在空洞麻木,就像失了靈魂的木偶人。

溫溪心口一澀。

上一世她隻顧著自己傷心,完全忽略了沈母的情況。

這時的姚曼青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,後來的抑鬱症恐怕也是從此埋下禍根,積苦成疾。

當時醫院說安排人去國外學習,推薦她去,她幾乎冇做什麼思考便同意了,一方麵的原因也是想出去散散心,卻錯過了沈母的最佳治療時間。

她回來後才聽說,姚曼青曾經試過自殺,差點冇能救回來。

雖然冇能趕上救回沈遇周,但有機會救治姚曼青,她這次絕對不能錯過了。

吐出積在心口的濁氣,溫溪走到她麵前,蹲下身,“伯母。”

“媽。”

兩道聲音重疊,身側忽然出現一黑色長褲。

溫溪似有所感抬頭,先是瞧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,青筋微微凸起,蔓延至手腕,繼而如慢鏡頭般,往上,滑過胸膛,下骸,直至和一雙漆黑的瞳孔對上。

他的眼狹長深邃,就似深不見底的黑洞,有一束明亮的光射過來,刺得她心肝俱顫。

安安靜靜的姚曼青突然有了動靜,起身朝著來人遽地揚手扇了過去。

啪的一聲脆響,驚了在場的所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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