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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楔子:雨夜

26

六月的雨夜悶熱潮濕,小巷裡不知哪家的衣服忘了收拾,吸了水的衣服讓晾衣繩在風中發出“咯吱,咯吱”的響聲。

淌水聲由遠而近,一雙黑色的運動鞋避開昏暗路燈下不反光的水麵,來到了晾衣繩跟前。

黑鞋停住了,似乎是主人在思考著什麼,一分鐘之後,一隻瘦削修長的手將地上零落的衣物重新掛回晾衣繩,在黑鞋走遠後繼續受著風雨,晾衣繩發出更加沉悶的“嘎吱,嘎吱”聲,好似在控訴來人的多此一舉。

…蕭肖回到了出租屋,打開燈後,將撐起來的紅格子傘放在了門口,這把傘在任意一家超市都能找到15塊的同款。

六平米的出租屋隻有一張床一個櫃子,再加上一個懸在電燈旁的晾衣杆,擺點什麼東西都會覺得很擁擠,更何況今天的紅格子傘還是撐起來的,人一進屋就得小心翼翼。

讓人撞見了我這把傘,指不定就拿去用了,畢竟這把傘可以說隨處可見,這樣想著,蕭肖還是把傘先舉起,關上門後再放在門前的角落裡。

“唉,真煩,為什麼人要上班,上班要卷?”

抱怨了兩句後,蕭肖拿出了手機,開始肝今天各種單機網遊的日常。

明明是在床上玩遊戲,可這個少年卻給人一種越玩越累的感覺。

在外界給的限製足重時,遊戲是放鬆身心進入第二個世界的避風港,當外界給的壓力過輕時,遊戲又成為了工作的一部分,哪裡不是在卷呢?

肝完日常的少年打開聽書,逐漸在合成音的陪伴下進入孤獨的夢鄉,閃爍的螢幕中層出不窮的群訊息彈出,和夏夜令人煩躁的雨一般淋漓不斷。

相親相愛一家人(爸爸):端午節回不回家,你怎麼也不知道給家裡打個電話,出去了就跟放生了一樣?

對了,你弟弟高考完了,你回來送他一身新衣服,增進下感情哈。

部門工作群(老薑):今天辦公室誰值日?

jpg.jpg.jpg.部門工作群(老薑):語音52s”文傳大家庭(張合):馬嘍的命也是命,啊,又是幻想自己是富二代的一天表情文傳大家庭(仙女c醬):今天唱歌的錢,我們女生冇怎麼喝酒,就不a酒錢了。

群收款*文傳大家庭(大楊楊Rice):大家都平安到家了嗎,到家了在群裡說聲奧。

文傳大家庭(薑sir):今天誰值的日???

葉白:你,回來了嗎?

(己讀,不回)……蕭肖睜開眼,入眼是一個小草坡開滿了不知名的各色鮮花,五角的星星在藍紫色的夜幕中恒定閃耀。

又回到這裡了,人能一首連著幾天做著同一個夢嗎?

蕭肖想不明白,但是在這個美如童話一般的夢裡能保持自主清醒,讓他莫名的安心,就彷彿這個夢境是他貧瘠了22年的人生中唯一的恩賜。

蕭肖向南方走去,北方是一片鋼鐵叢林,拱衛著一座高聳的黑色山峰;西方是一片芳草地,數不儘的螢火蟲彙聚成海洋;東方是一片廢墟,無數星星墜落在一座小鎮廢墟中。

蕭肖不喜歡東方的那片廢墟,他覺得星星應該在天上,砸在地上的星星更像是一塊石頭,雖然星星本來就是石頭...今夜,蕭肖將往南方去,他很好奇,雖說夢應該是自己的潛意識,可是這個夢他本人都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,興許,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,才能滿足自己所有的好奇心。

越過草坡,蕭肖赤足奔跑在星空之下,帶動了一陣風,吹逆了草尖。

哈,南方是瀑布啊!

倒映在蕭肖眼中的,是夜空下的青山,山澗處是流動的紫藤花瀑布,彷彿在蕭肖來臨的前一刻這瀑布纔開始流動,將無數繁花蕩去蕭肖腿間。

在聞到花香的時候蕭肖覺得鼻間突然一酸,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永遠離自己而去了一樣。

恍惚間,蕭肖看到了北方的山峰化為了一個巨人,將鋼鐵叢林從平地拔起,他的聲如雷轟,大聲對著蕭肖說著什麼,可是入的耳中的隻是雷鳴。

西方的螢火蟲向著東方前進,純粹的黑夜從西向東侵蝕著草地,螢火蟲彙聚又散開,彷彿黑夜裡有什麼令它們恐懼的東西,藍紫色的夜空即將不複存在。

東方的廢墟之上又有星星墜落了下來,不,不隻是東方,這一次所有的星星都在顫抖著,這片夜空不再寧靜了。

最後的土地上,繁花將蕭肖高高舉起,蕭肖彷彿聽見無數人在呼喊著一個名字,可又模糊不清,他覺得那些人在呼喊的名字應該不是自己。

那應該是一個像太陽般熾熱的名字,隻有英雄才配有的名字,他應當打完最美好的仗,而後在鮮花與人們的簇擁下死去。

如果是我就好了,這樣死去的話,也不是不可以。

奇怪了,我怎麼會在自己的夢裡做著白日夢呢?

那我接著睡吧...草坡下,一塊石碑泛起了熒光,石碑上刻著一個日期:2826.05.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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